婚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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婚宴
溫熱的氣息從喬楓晚的耳朵上一路向下游移，脖子、肩膀、鎖骨，男人親吻的力道很重，仿佛要將眼前的女人吞噬進身體裏。
親到意亂情迷時，蘇積成突然抽回一只手，他的手掌寬大有力，就算是單手，也能讓喬楓晚毫無還手之力，何況，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掙紮過。
仿佛，他今夜對她做什麽，她都會默默承受。
或許是酒精上頭，蘇積成的手指搭在了喬楓晚的睡衣扣子上，一顆，兩顆……眼底春光乍洩。
“蘇積成，”喬楓晚開口，聲音異常冷靜，“不要讓我恨你。”
男人指尖動作驟停。
像是被那一大片明晃晃的軟白刺到眼睛，又或是被喬楓晚的話語刺激到，蘇積成移開了緊貼在她肌膚上的唇，他將額頭貼在喬楓晚的額頭上，兩人鼻尖相碰，雙唇近在遲尺，只要再近一步，他就可以吻到曾經讓他魂牽夢繞的唇。
都這個時候了，喬楓晚還有心思打量著眼前的男人，黑色的睡衣上衣早已不整，淩亂的烏發沒有吹幹，發尾有水珠滴落，他的臉上泛著濕潤的潮紅，眼睛裏透著迷離和性感，她甚至可以聞到他呼吸間淡淡的紅酒味兒。
呵，倒真有點意亂情迷的味道。
靜靜等了好一會兒，蘇積成都沒有下一步動作，直到酥酥站在旁邊“喵”了幾聲，蘇積成才開口：“所以，你愛他？”
愛誰？
喬楓晚大概被酒味兒沖昏了腦袋，一時竟不知道蘇積成口中的“他”到底是誰，她出道多年，除了盛時佳，狗仔沒有拍到過他與任何男人私下在一起過。
盛時佳？
喬楓晚口試探：“你說盛時佳？”
蘇積成不置可否。
“所以……”喬楓晚感覺手臂有點酸，“你喝這麽多，是因為我明天要跟盛時佳挑婚紗？”
蘇積成點頭，聲音透著些渾濁：“嗯，我喝的不是酒，是醋。”
反正已經是個無恥的男小三了，不如再恬不知恥一點：“如果你對我還有一丁點的感覺，能不能為了我不去？”
他的聲音很低很卑微，喬楓晚心頭一顫，她還沒見過這樣的蘇積成，在她心裏，蘇積成應該永遠站在和風與春光裏，他是謫仙，是美玉，絕不可與凡人和瓦礫為伍。
手臂上的力量減弱，蘇積成松開了禁錮著喬楓晚的手。
他是有意的，因為想聽真話。
然而，喬楓晚並沒有如他意，她緩緩垂下手，跟著推開了蘇積成：“關你什麽事兒。”
“我愛誰，不愛誰，跟誰去看婚紗，都和蘇先生你毫無關系。”
仿佛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，蘇積成倏地笑出了聲，他突然拉住喬楓晚的手臂，再次將她按在墻壁上，然後俯身向下，在她肩膀上重重咬了一口。
一片緋紅中，留下了他的牙齒印。
喬楓晚吃痛：“蘇積成，你是狗嗎？”
蘇積成盯著那圈牙齒印：“這是你欠我的。”
很顯然，喬楓晚記得：“你還真是睚眥必報。”
*
接下來的好幾天，黏人的蘇積成突然消失了。
九月尾，秋老虎，天氣悶熱，遙遙看著不管出門還是在家都穿著高領衫的喬楓晚，直覺她楓晚姐和鄰居之間發生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。
八卦的火焰在她心中熊熊燃燒，終於，她沒忍住，問道：“姐，這幾天蘇老師怎麽沒來咱們家？”
喬楓晚盯著手機裏和某人的微信對話框，語氣淡漠道：“他自己沒家嗎？幹嘛要來我家？”
謔！一說起蘇老師，姐的情緒就不太對啊！
果然有貓膩！
“關鍵是他也沒回自己家啊！”遙遙著急。
喬楓晚劃掉微信，又打開通信錄，她通信錄人少，直接滑到最下面，手指點開某人的名字，好像還沒給他打過電話。
“你知道？”
“對啊，我每次路過都按他家門鈴，從來沒人給我開門，我還跟保安說我丟了東西，看了監控，他至少三天沒回來了。”
喬楓晚有點煩躁，直接關掉了手機：“你這一天天閑的，是不是覺得我給你的活兒太少？”
遙遙簡直吃了熊心豹子膽：“你給我的活兒確實不多。”
豈止不多，遙遙之前也跟過其他的明星，和以前的老板相比，她感覺自己現在是躺著拿錢，喬楓晚性格獨立自主，能自己做的事情，從來不喜歡使喚別人，其實很多時候，她感覺是喬楓晚在照顧自己。
想到這裏，遙遙心裏暖洋洋的，上來蹭喬楓晚手臂：“姐，你真好！”
喬楓晚睨了她一眼：“幹嘛？又想和酥酥爭寵？”
遙遙撒嬌：“我哪敢和酥酥爭寵啊，她可是你的第一寵妃。”她突然想起一件事，“楓晚姐，你上次為什麽要跟蘇老師撒謊，說咱們酥酥喜歡吃核桃酥，她不是核桃酥過敏嗎？”
喬楓晚摸了摸遙遙的腦袋：“小屁孩兒，你問題還挺多，再過段時間，過段時間你就懂了。”
“哦……”
手機鈴聲響，遙遙瞥了眼，是那個號碼，每次喬楓晚接到這個號碼打來的電話，都會讓她暫避一下，還會聊很久很久。
遙遙識趣地站起身離開：“姐，我帶酥酥去寵物店洗個澡。”
“好。”喬楓晚接通電話，轉身走進臥室。
*
臥室的飄窗上，喬楓晚盤腿靠著，她掛斷電話之後，打開了Q·Q，望著某人的名字她陷入沈思。
原來，有些人，不管分開多少年，只要再見面，就會不可自拔地敗給他。
甚至無可救藥。
既然始終都會走在一起，為何要浪費大好時光相互折磨？
喬楓晚笑了笑，突然釋懷了，她快速打字，給對方發了條信息。
【今天回家嗎？有些東西想給你。】
她以為他會過很久很久才回，這算是她對他最後的一點小懲罰。
結果，剛才還是黑白的頭像突然亮了，對方幾乎秒回。
【好，今晚八點見。】
*
蘇積成是個言而有信的人，晚上八點，門鈴響。
喬楓晚打開門，斜斜靠在門框上，她今天化了妝，穿了一條正紅收腰的針織長款連衣裙，是艷俗的顏色，在她身上卻只剩下驚艷。
蘇積成有點驚訝：“你今天出去參加活動了？”
喬楓晚勾唇一笑，桃花眸子無比動人，她隨意撩了下垂在一側的長發：“不出門就不能打扮美美的？”
蘇積成莞爾，笑容禮貌又疏離：“可以。”
他看她的同時，她也在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。
幾日不見，他拆了包裹住手臂的紗布，只貼了一小塊遮住傷口位置，男人今天一身神秘的黑色，黑色襯衫，黑色西裝褲，黑色領帶，手臂上還搭在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，外套下隱隱可以窺見他的黑色電腦包。
似乎是去參加什麽很正式的活動。
喬楓晚仰頭看他，竟然還戴了個無框眼鏡，有點斯文敗類的意思了。
蘇積成似乎沒想過要進去，直奔主題：“你有東西要給我？”
喬楓晚側過身子：“先進來。”
她主動邀請他進來。
洗完澡美美噠的酥酥也站在玄關處，對著蘇積成喵喵喵叫了三聲。
喬楓晚輕笑：“你再不進來，她要哭了。”
蘇積成自然不信貓咪會哭這種鬼話，不過它也沒推脫，大大方方走了進來，喬楓晚遞給他一雙拖鞋，很巧，也是黑色的。
“新買的。”
蘇積成看著拖鞋，楞了一瞬，他很想問，是不是專門為他買的，不過自從那晚，有些事，他已經問不出口。
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，喬楓晚轉身往沙發走的時候，輕飄飄說了句：“專門給你買的。”
“……”很罕見，某人耳根漸紅。
來到沙發邊，蘇積成坐在最邊邊的位置，一眼就看到茶幾上紮眼的大紅色。
一張大紅色的喜帖。
蘇積成的視線仿佛釘在那張喜帖上，整個身子僵硬：“跟你的衣服顏色很搭。”
喬楓晚語氣悠悠：“是嗎？可我這身不是為了配它穿的。”
她伸手拿過喜帖，遞給蘇積成：“喏，給你。”
蘇積成雙手搭在膝蓋上，都快練成九陰白骨爪了，雙唇抿到近乎白色：“我沒空。”
喬楓晚笑出聲：“你都沒打開看看時間就說沒空？”
“這段時間學校實驗室很忙，”他記得盛時佳說過，婚禮在十月中，“我整個十月都沒有空。”
“哦……”喬楓晚似乎也不勉強他，收回請帖，抱著手靠在沙發上，“既然你不願意，那我只能邀請其他人陪我去了，一個人孤零零去參加別人婚禮這種事，我可做不出來。”
“好，你請……”蘇積成的舌頭突然打結，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喬楓晚，“你說什麽？”
“蘇老師耳朵不好？”喬楓晚突然傾身靠近，在他耳畔小聲道，“我說，我不會孤零零一個人去參加盛時佳的婚禮。”
盛時佳的婚禮？
她去參加盛時佳的婚禮？
她不是新娘？
蘇積成喜出望外，脫口而出：“我想了想，我可能也是有空的！”
喬楓晚可不依，她將喜帖夾在指尖晃了晃，一雙桃花眼裏都是得逞的笑意：“蘇老師為人師表，要言而要有信，你剛才說了不去的。”
蘇積成迫切想看清楚和盛時佳結婚的到底是誰，他伸手去撈喬楓晚手手裏的請帖，可後者有意不讓他得逞，手越舉越高，最後幹脆直接跪在了沙發上，蘇積成似乎也被刺激到了，猛的一個跳起，請帖是搶到手裏了，可他整個人失去平衡，直直倒了下去。
“喵！”酥酥站在茶幾讓，後背拱起，一對藍眼睛盯著眼前一對緊緊貼在一起的男女，情緒頗為激動地叫喚了兩聲。
潔白小龍貓好像要炸毛了，可此刻，沒人顧得上它。
暖黃的光像瀑布一般傾瀉而下，暧昧在這一刻極速升級，喬楓晚還保持著雙手舉起的姿勢，因此，她身前的柔弱與他的堅硬相互碰撞，沒有一絲絲阻擋。
噗通！噗通！
兩人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相互呼應的心跳聲。
“你……你沒事兒吧？”蘇積成不敢垂眸看她，仰著頭，啞著嗓子關切地問了句。
“沒事兒。”喬楓晚盯著男人上下滾動的喉結，心道怎麽會有人連突出的小三角都如此性感。
眼前突然陽光明媚，喬楓晚似乎又回到高二的那場運動會，跑完3000米的少年在陽光下仰頭喝水，某處突出的小三角讓人著迷。
曾經的男孩被時間磨煉成了男人。
成熟性感的男人……
成熟性感？
這個詞像有魔力一般在喬楓晚的心頭迅速紮根，下一秒，她心隨心動，腦袋一點點擡起，最後，輕輕的，柔柔的，在某人的喉結上打下紅色的烙印。
*
十月中的某個夜晚，盛家別墅。
迎賓的是公司的前臺，一男一女，都是新人，他們在公司還沒見過喬楓晚，遠遠看到影後的身影，四只眼睛都在發光。
“楓晚姐，這裏！”女孩兒有點自來熟，控制不住地叫了聲，瘋狂招手。
喬楓晚遠遠對著她招了招手，典型的偶像見粉絲現場。
女孩激動到直跺腳，站在她對面的男生也紅了臉，卻佯裝嫌棄：“淡定點！”
女孩兒白了他一眼：“就你淡定，你手都在抖！”
“你別胡說，我這是低血糖！”
“我信你個鬼！”
兩人鬥嘴的功夫，喬楓晚已經挽著某人來到大門口。
有距離的時候異常激動，真正到了眼前，迎賓的兩人反而不知道給什麽反應，楞在原地連話都說不出口。
喬楓晚似乎見慣了這樣的情景，她淡然一笑，桃花眸子彎成月牙狀，臉上高冷淡漠的表情瞬間被沖淡，她玩笑一般開口：“還不接請帖？小心盛總扣你們工資。”
站在喬楓晚身側的男人微微頷首，已經保持了好幾秒遞請帖的姿勢，看起來紳士而優雅。
關鍵時刻，男孩兒率先回過神，他伸手去接喜帖，對上蘇積成視線的那一刻，男孩兒臉上閃過一絲羞赧之色。
大概是第一次看到男人對著男人臉紅，前臺小妹妹心道完蛋，他莫不是喜歡男的，那自己豈不是白跟他鬥了一個月的嘴。
思及此，女孩兒看向那個遞請帖的“情敵”，男人身材高挑，一身最簡單的黑色西裝，似乎低調到想與夜色融為一體，可他又似乎藏著些小心機，戴了一條暗紫色的領帶，低調中帶著些性感神秘。
饒是每日都能見到盛總那樣的極品，女孩兒還是被驚艷到了，眼前的男人和盛時佳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，他看起來溫文儒雅，像是穿越過來的民國公子哥兒，渾身散發著書香氣。
好吧，這樣的男人，確實值得臉紅，她單方面原諒男孩兒。
“進去吧。”喬楓晚對蘇積成道。
蘇積成點頭，莞爾一笑，露出兩顆可愛的小酒窩。
兩人擡腳往裏走，步伐一致。
喬楓晚今晚難得拉直了頭發，潑墨般的烏發斜分，身上是一件暗紫色的吊帶抹胸A字連衣裙，設計雖然簡約，但細節處有輕紗設計，尤其是下半身稍顯蓬松的裙擺，給她增添了幾分小公主的氣質，這與她平時出席活動時候的禦姐風格迥然不同。
“有愛情滋潤的女人就是會變成小公主呀！”女孩子嘴比腦子快，朝著男生嘟囔了一句，“楓晚姐的男朋友好帥啊，他倆好般配啊！”
聞言，喬楓晚突然停下腳步，側過身子對著女孩子微微一笑：“他不是我男朋友。”
女孩有點錯愕和尷尬：“啊，不好意……”
喬楓晚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，調皮地眨了下眼睛：“預備役。”
“……”
被挽著手腕的某人酒窩控制不住地浮現。
＊
盛時佳婚禮的新娘不是喬楓晚，是陪伴在他身邊多年的秘書梁曉潔。
蘇積成對新娘知之甚少，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，是在請帖上看到的，當晚睡覺前，他靠在床頭，還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好久好久。
“梁，曉，潔。”他唇角勾起，“真好。”
其實，只要不是喬楓晚的名字，那個空缺，是誰的名字他都覺得很好。
來的路上無聊，喬楓晚跟蘇積成簡單介紹了一下梁曉潔，她是個低調又溫柔的姑娘，陪伴在盛時佳身邊多年，在工作上她是他的左右手，在生活上盛時佳把這姑娘當女兒寵，就連這場婚禮，盛時佳也沒讓梁曉潔操一分心，細致到婚禮現場地毯的花紋，都是盛時佳按照梁曉潔的喜好，經過反覆挑選決定的。
喬楓晚是真的很為盛時佳開心，她不是機器人，她知道盛時佳曾經對她的心思，但她的心早已在認識盛時佳之前，完完全全交給了另外一個人，就算那個人一聲不響地離她遠去，她也做不到愛上別人。她曾刻意與盛時佳保持距離，可盛時佳就像個黏人的口香糖，一旦粘上，就怎麽都甩不掉，漸漸地，喬楓晚發現，盛時佳對她的感情好像變了，從青春時期的懵懂愛慕變成了事業上的患難與共，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也變成了說不上三句話就互懟的模式。
在外人看來，喬楓晚是天選之女，是錦鯉轉世，出道第一部電影就拿了最佳女配角，之後更是一路扶搖直上，直達演藝事業的巔峰。
只有喬楓晚自己知道，她當初之所以能夠重新回到劇組，靠的可不單單是自己的努力，盛時佳幫了她不少。這個世界具有兩面性，一面“殘酷無情”，一面“市井又有人情味兒”，盛時佳作為一個生意人，深谙“市井之道”。
一次意外，喬楓晚知道了盛時佳對她的“幫助”，盛時佳以為她會跟自己大吵一架，結果她格外“清醒”，還說為了不辜負他的付出，她要更加努力，讓他的付出獲得更多的回報。
多年後，喬楓晚用努力與天賦兌現了自己的承諾。
婚禮邀請的人雖然不多，但該有的程序一樣不落，良辰美景正當時，一對新人是今夜的主角，就算是影後，也不過是最美的陪襯，作為陪襯的喬楓晚很是開心自得，她舉著高腳杯，站在花園不顯眼的角落，有人過來她就寒暄兩句，沒人的時候她就跟蘇積成聊天，大多數時候都是她在說話，沒什麽邏輯的說著這些年盛時佳對自己的幫助。
蘇積成靜靜聽著，心裏酸脹酸脹的，心疼、羨慕、嫉妒、後悔……很多情緒糾纏在一起，怎麽解都打不開。
前方的拐角處，蘇積成看到一個身影，他看向正在跟人打招呼的喬楓晚：“我去個洗手間。”
“好。”
*
洗手間裏，盛時佳擦幹手，下意識去口袋裏摸煙，手指在伸進口袋的那一刻微微一頓，而後，掏了出來。
“在找這個？”身邊，有人遞了一支煙過來。
盛時佳看清來人，一點不都驚訝，似乎知道他會跟過來，他搖了搖頭：“不用了，我答應了曉潔要戒煙。”
蘇積成沒說什麽，把煙放回了盒子裏。
盛時佳睨了一眼煙盒：“你現在也抽？”他記憶中，品學兼優的學弟是不會有這種不良嗜好的。
蘇積成搖頭：“專門為你買的。”
盛時佳狹長的丹鳳眼微瞇，他斜靠在洗手臺上，抱著手嗤笑一聲：“學弟對我的報答未免也太廉價了？”
蘇積成對盛時佳的冷言冷語視若無睹，不得不承認，眼前的男人和喬楓晚很像，不管是思維方式還是說話風格。
他淡然地將煙放進口袋：“我欠你的太多，這輩子都還不完，真的謝謝你。”
當初，他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樣的心態，在離開前去找過盛時佳，讓他幫他照看好喬楓晚。
彼時，盛時佳仿佛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：“是我耳朵有問題嗎？你讓我去照顧學妹？”這不是相當於把自己喜歡的人拱手送到情敵的手中。
蘇積成點頭：“學長，加個Q·Q吧！”
傲嬌如盛時佳竟然沒有拒絕蘇積成的請求，直接在對方的手機上輸入自己的Q·Q號，事後他想了很久，竟不明白自己當時是喜歡喬楓晚，還是喜歡蘇積成喜歡的喬楓晚。
*
花園裏偶爾有笑聲傳入洗手間，盛時佳餘光瞥了眼外面，他站起身，又沖了一下手，水聲嘩嘩，和著他不輕不重的聲音：“男人之間，別說什麽謝不謝的，矯情死了，當年我喜歡學妹的，與其說是你拜托我，不如說是我趁虛而入，只不過，她為你建造的城墻太過堅固，我怎麽都攻破不了。”
他擦幹手，路過蘇積成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我知道你本來就要回國的，放出我和她在一起的虛假新聞也是為了逼你一把，學弟，我知道你這些年盡量在找十全十美的方法，可以讓所有人不受傷，可感情有時候要的就是沖動，別再讓她等你了。”
“從這一刻開始，我要撒手不管了，你自己的人，自己看緊點，不要再讓她深夜發酒瘋打擾我。”說到這裏，盛時佳突然笑了，蘇積成第一次見學長笑得這麽溫暖，“我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，她打擾我，我也不會理她的。”
“對了，我現在要帶著曉潔去趕飛機。”在婚禮現場撇下所有嘉賓，自己跟新娘連夜度蜜月的，除了盛時佳，估計沒有第二個人做得出來，蘇積成失笑，真誠祝福：“好好享受。”
盛時佳已經走出洗手間，他沒有回頭，只是擡手晃了晃手，瀟灑地回了句：“拜～”
拜～
是對身後之人的告別，更是對曾經的自己在告別……
＊
回去的路上，這次車子沒有半路拋錨，但喬楓晚卻選擇在半路下車。
她脫下高跟鞋，換上了一雙運動鞋，挽著蘇積成往家的方向走。
今夜的話題似乎繞不過盛時佳和梁曉潔了，兩人說著說著，又說回那兩人：“他啊……早就對曉潔情根深種，只是自己傲嬌，不願意承認罷了，要不是我給曉潔支招，讓她辭職失蹤，他到現在可能都不敢面對自己的真心。”
蘇積成有些驚訝。
下一秒，他的驚訝被人說了出來：“很吃驚吧！想不到我還是個做紅娘的小能手？”
今晚的喬楓晚心情格外好，說話的語調似乎又回到了當年，蘇積成心頭一軟，沒忍住輕輕揉了揉喬楓晚的頭心：“機靈鬼！”
這個動作讓喬楓晚有些晃神。
趁著喬楓晚晃神的功夫，蘇積成脫下外套，搭在了喬楓晚肩頭，西裝阻隔了秋風，為喬楓晚築起溫暖的城墻，而她心底那道為蘇積成築起的城墻，正在一點點融化。
“蘇積成。”
“嗯？”
“我問你，你當年離開之前，是不是去找過盛時佳？”
蘇積成點頭：“你都知道了？”
喬楓晚擡手拉了下肩頭的西裝：“差不多吧，我有次喝醉了，不小心瞟到盛時佳的Q·Q對話框，我就逼問他怎麽回事，他就全盤托出了。”
說完，姑娘表情一派自然，擡手摸了摸鼻尖。
蘇積成知道她在套自己的話，卻不拆穿：“我怕我走了以後沒人照顧你，所以就去找了他。”
喬楓晚瞪了他一眼：“你有病吧，哪有人把自己女朋友往別的男人身上推，還是個對她有意思的男生。”
蘇積成笑了：“可能是一場賭博吧，我覺得你不會喜歡他這種類型的。”
喬楓晚楞了一瞬，輕輕推了蘇積成一把：“好啊，蘇蘇貓，我發現，你有點腹黑哦！”
蘇積成站定，握住了喬楓晚推他的手，他感覺自己有點暈，被某人一句久違的稱呼弄到暈頭轉向。
“晚晚。”他輕喚。
有風過，帶著秋夜的涼，落葉從蘇積成的肩頭拂過，慢悠悠落到地上，與地面來了個輕吻，枝頭月色溫柔，連帶著男人彎起的眼眸中也充盈著柔情。
喬楓晚的手被溫暖包圍著，她緩緩擡眸，恰好對上那雙深情的眸子，明明知道男人要說什麽，她卻依然控制不住地心悸。
“嗯？”她語調微揚，帶著小酌後的微醺與暧昧。
男人靠近一步，低沈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：“我可以追你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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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熱的氣息從喬楓晚的耳朵上一路向下游移，脖子、肩膀、鎖骨，男人親吻的力道很重，仿佛要將眼前的女人吞噬進身體裏。
親到意亂情迷時，蘇積成突然抽回一只手，他的手掌寬大有力，就算是單手，也能讓喬楓晚毫無還手之力，何況，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掙紮過。
仿佛，他今夜對她做什麽，她都會默默承受。
或許是酒精上頭，蘇積成的手指搭在了喬楓晚的睡衣扣子上，一顆，兩顆……眼底春光乍洩。
“蘇積成，”喬楓晚開口，聲音異常冷靜，“不要讓我恨你。”
男人指尖動作驟停。
像是被那一大片明晃晃的軟白刺到眼睛，又或是被喬楓晚的話語刺激到，蘇積成移開了緊貼在她肌膚上的唇，他將額頭貼在喬楓晚的額頭上，兩人鼻尖相碰，雙唇近在遲尺，只要再近一步，他就可以吻到曾經讓他魂牽夢繞的唇。
都這個時候了，喬楓晚還有心思打量著眼前的男人，黑色的睡衣上衣早已不整，淩亂的烏發沒有吹幹，發尾有水珠滴落，他的臉上泛著濕潤的潮紅，眼睛裏透著迷離和性感，她甚至可以聞到他呼吸間淡淡的紅酒味兒。
呵，倒真有點意亂情迷的味道。
靜靜等了好一會兒，蘇積成都沒有下一步動作，直到酥酥站在旁邊“喵”了幾聲，蘇積成才開口：“所以，你愛他？”
愛誰？
喬楓晚大概被酒味兒沖昏了腦袋，一時竟不知道蘇積成口中的“他”到底是誰，她出道多年，除了盛時佳，狗仔沒有拍到過他與任何男人私下在一起過。
盛時佳？
喬楓晚口試探：“你說盛時佳？”
蘇積成不置可否。
“所以……”喬楓晚感覺手臂有點酸，“你喝這麽多，是因為我明天要跟盛時佳挑婚紗？”
蘇積成點頭，聲音透著些渾濁：“嗯，我喝的不是酒，是醋。”
反正已經是個無恥的男小三了，不如再恬不知恥一點：“如果你對我還有一丁點的感覺，能不能為了我不去？”
他的聲音很低很卑微，喬楓晚心頭一顫，她還沒見過這樣的蘇積成，在她心裏，蘇積成應該永遠站在和風與春光裏，他是謫仙，是美玉，絕不可與凡人和瓦礫為伍。
手臂上的力量減弱，蘇積成松開了禁錮著喬楓晚的手。
他是有意的，因為想聽真話。
然而，喬楓晚並沒有如他意，她緩緩垂下手，跟著推開了蘇積成：“關你什麽事兒。”
“我愛誰，不愛誰，跟誰去看婚紗，都和蘇先生你毫無關系。”
仿佛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，蘇積成倏地笑出了聲，他突然拉住喬楓晚的手臂，再次將她按在墻壁上，然後俯身向下，在她肩膀上重重咬了一口。
一片緋紅中，留下了他的牙齒印。
喬楓晚吃痛：“蘇積成，你是狗嗎？”
蘇積成盯著那圈牙齒印：“這是你欠我的。”
很顯然，喬楓晚記得：“你還真是睚眥必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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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來的好幾天，黏人的蘇積成突然消失了。
九月尾，秋老虎，天氣悶熱，遙遙看著不管出門還是在家都穿著高領衫的喬楓晚，直覺她楓晚姐和鄰居之間發生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。
八卦的火焰在她心中熊熊燃燒，終於，她沒忍住，問道：“姐，這幾天蘇老師怎麽沒來咱們家？”
喬楓晚盯著手機裏和某人的微信對話框，語氣淡漠道：“他自己沒家嗎？幹嘛要來我家？”
謔！一說起蘇老師，姐的情緒就不太對啊！
果然有貓膩！
“關鍵是他也沒回自己家啊！”遙遙著急。
喬楓晚劃掉微信，又打開通信錄，她通信錄人少，直接滑到最下面，手指點開某人的名字，好像還沒給他打過電話。
“你知道？”
“對啊，我每次路過都按他家門鈴，從來沒人給我開門，我還跟保安說我丟了東西，看了監控，他至少三天沒回來了。”
喬楓晚有點煩躁，直接關掉了手機：“你這一天天閑的，是不是覺得我給你的活兒太少？”
遙遙簡直吃了熊心豹子膽：“你給我的活兒確實不多。”
豈止不多，遙遙之前也跟過其他的明星，和以前的老板相比，她感覺自己現在是躺著拿錢，喬楓晚性格獨立自主，能自己做的事情，從來不喜歡使喚別人，其實很多時候，她感覺是喬楓晚在照顧自己。
想到這裏，遙遙心裏暖洋洋的，上來蹭喬楓晚手臂：“姐，你真好！”
喬楓晚睨了她一眼：“幹嘛？又想和酥酥爭寵？”
遙遙撒嬌：“我哪敢和酥酥爭寵啊，她可是你的第一寵妃。”她突然想起一件事，“楓晚姐，你上次為什麽要跟蘇老師撒謊，說咱們酥酥喜歡吃核桃酥，她不是核桃酥過敏嗎？”
喬楓晚摸了摸遙遙的腦袋：“小屁孩兒，你問題還挺多，再過段時間，過段時間你就懂了。”
“哦……”
手機鈴聲響，遙遙瞥了眼，是那個號碼，每次喬楓晚接到這個號碼打來的電話，都會讓她暫避一下，還會聊很久很久。
遙遙識趣地站起身離開：“姐，我帶酥酥去寵物店洗個澡。”
“好。”喬楓晚接通電話，轉身走進臥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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臥室的飄窗上，喬楓晚盤腿靠著，她掛斷電話之後，打開了Q·Q，望著某人的名字她陷入沈思。
原來，有些人，不管分開多少年，只要再見面，就會不可自拔地敗給他。
甚至無可救藥。
既然始終都會走在一起，為何要浪費大好時光相互折磨？
喬楓晚笑了笑，突然釋懷了，她快速打字，給對方發了條信息。
【今天回家嗎？有些東西想給你。】
她以為他會過很久很久才回，這算是她對他最後的一點小懲罰。
結果，剛才還是黑白的頭像突然亮了，對方幾乎秒回。
【好，今晚八點見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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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積成是個言而有信的人，晚上八點，門鈴響。
喬楓晚打開門，斜斜靠在門框上，她今天化了妝，穿了一條正紅收腰的針織長款連衣裙，是艷俗的顏色，在她身上卻只剩下驚艷。
蘇積成有點驚訝：“你今天出去參加活動了？”
喬楓晚勾唇一笑，桃花眸子無比動人，她隨意撩了下垂在一側的長發：“不出門就不能打扮美美的？”
蘇積成莞爾，笑容禮貌又疏離：“可以。”
他看她的同時，她也在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。
幾日不見，他拆了包裹住手臂的紗布，只貼了一小塊遮住傷口位置，男人今天一身神秘的黑色，黑色襯衫，黑色西裝褲，黑色領帶，手臂上還搭在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，外套下隱隱可以窺見他的黑色電腦包。
似乎是去參加什麽很正式的活動。
喬楓晚仰頭看他，竟然還戴了個無框眼鏡，有點斯文敗類的意思了。
蘇積成似乎沒想過要進去，直奔主題：“你有東西要給我？”
喬楓晚側過身子：“先進來。”
她主動邀請他進來。
洗完澡美美噠的酥酥也站在玄關處，對著蘇積成喵喵喵叫了三聲。
喬楓晚輕笑：“你再不進來，她要哭了。”
蘇積成自然不信貓咪會哭這種鬼話，不過它也沒推脫，大大方方走了進來，喬楓晚遞給他一雙拖鞋，很巧，也是黑色的。
“新買的。”
蘇積成看著拖鞋，楞了一瞬，他很想問，是不是專門為他買的，不過自從那晚，有些事，他已經問不出口。
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，喬楓晚轉身往沙發走的時候，輕飄飄說了句：“專門給你買的。”
“……”很罕見，某人耳根漸紅。
來到沙發邊，蘇積成坐在最邊邊的位置，一眼就看到茶幾上紮眼的大紅色。
一張大紅色的喜帖。
蘇積成的視線仿佛釘在那張喜帖上，整個身子僵硬：“跟你的衣服顏色很搭。”
喬楓晚語氣悠悠：“是嗎？可我這身不是為了配它穿的。”
她伸手拿過喜帖，遞給蘇積成：“喏，給你。”
蘇積成雙手搭在膝蓋上，都快練成九陰白骨爪了，雙唇抿到近乎白色：“我沒空。”
喬楓晚笑出聲：“你都沒打開看看時間就說沒空？”
“這段時間學校實驗室很忙，”他記得盛時佳說過，婚禮在十月中，“我整個十月都沒有空。”
“哦……”喬楓晚似乎也不勉強他，收回請帖，抱著手靠在沙發上，“既然你不願意，那我只能邀請其他人陪我去了，一個人孤零零去參加別人婚禮這種事，我可做不出來。”
“好，你請……”蘇積成的舌頭突然打結，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喬楓晚，“你說什麽？”
“蘇老師耳朵不好？”喬楓晚突然傾身靠近，在他耳畔小聲道，“我說，我不會孤零零一個人去參加盛時佳的婚禮。”
盛時佳的婚禮？
她去參加盛時佳的婚禮？
她不是新娘？
蘇積成喜出望外，脫口而出：“我想了想，我可能也是有空的！”
喬楓晚可不依，她將喜帖夾在指尖晃了晃，一雙桃花眼裏都是得逞的笑意：“蘇老師為人師表，要言而要有信，你剛才說了不去的。”
蘇積成迫切想看清楚和盛時佳結婚的到底是誰，他伸手去撈喬楓晚手手裏的請帖，可後者有意不讓他得逞，手越舉越高，最後幹脆直接跪在了沙發上，蘇積成似乎也被刺激到了，猛的一個跳起，請帖是搶到手裏了，可他整個人失去平衡，直直倒了下去。
“喵！”酥酥站在茶幾讓，後背拱起，一對藍眼睛盯著眼前一對緊緊貼在一起的男女，情緒頗為激動地叫喚了兩聲。
潔白小龍貓好像要炸毛了，可此刻，沒人顧得上它。
暖黃的光像瀑布一般傾瀉而下，暧昧在這一刻極速升級，喬楓晚還保持著雙手舉起的姿勢，因此，她身前的柔弱與他的堅硬相互碰撞，沒有一絲絲阻擋。
噗通！噗通！
兩人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相互呼應的心跳聲。
“你……你沒事兒吧？”蘇積成不敢垂眸看她，仰著頭，啞著嗓子關切地問了句。
“沒事兒。”喬楓晚盯著男人上下滾動的喉結，心道怎麽會有人連突出的小三角都如此性感。
眼前突然陽光明媚，喬楓晚似乎又回到高二的那場運動會，跑完3000米的少年在陽光下仰頭喝水，某處突出的小三角讓人著迷。
曾經的男孩被時間磨煉成了男人。
成熟性感的男人……
成熟性感？
這個詞像有魔力一般在喬楓晚的心頭迅速紮根，下一秒，她心隨心動，腦袋一點點擡起，最後，輕輕的，柔柔的，在某人的喉結上打下紅色的烙印。
*
十月中的某個夜晚，盛家別墅。
迎賓的是公司的前臺，一男一女，都是新人，他們在公司還沒見過喬楓晚，遠遠看到影後的身影，四只眼睛都在發光。
“楓晚姐，這裏！”女孩兒有點自來熟，控制不住地叫了聲，瘋狂招手。
喬楓晚遠遠對著她招了招手，典型的偶像見粉絲現場。
女孩激動到直跺腳，站在她對面的男生也紅了臉，卻佯裝嫌棄：“淡定點！”
女孩兒白了他一眼：“就你淡定，你手都在抖！”
“你別胡說，我這是低血糖！”
“我信你個鬼！”
兩人鬥嘴的功夫，喬楓晚已經挽著某人來到大門口。
有距離的時候異常激動，真正到了眼前，迎賓的兩人反而不知道給什麽反應，楞在原地連話都說不出口。
喬楓晚似乎見慣了這樣的情景，她淡然一笑，桃花眸子彎成月牙狀，臉上高冷淡漠的表情瞬間被沖淡，她玩笑一般開口：“還不接請帖？小心盛總扣你們工資。”
站在喬楓晚身側的男人微微頷首，已經保持了好幾秒遞請帖的姿勢，看起來紳士而優雅。
關鍵時刻，男孩兒率先回過神，他伸手去接喜帖，對上蘇積成視線的那一刻，男孩兒臉上閃過一絲羞赧之色。
大概是第一次看到男人對著男人臉紅，前臺小妹妹心道完蛋，他莫不是喜歡男的，那自己豈不是白跟他鬥了一個月的嘴。
思及此，女孩兒看向那個遞請帖的“情敵”，男人身材高挑，一身最簡單的黑色西裝，似乎低調到想與夜色融為一體，可他又似乎藏著些小心機，戴了一條暗紫色的領帶，低調中帶著些性感神秘。
饒是每日都能見到盛總那樣的極品，女孩兒還是被驚艷到了，眼前的男人和盛時佳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，他看起來溫文儒雅，像是穿越過來的民國公子哥兒，渾身散發著書香氣。
好吧，這樣的男人，確實值得臉紅，她單方面原諒男孩兒。
“進去吧。”喬楓晚對蘇積成道。
蘇積成點頭，莞爾一笑，露出兩顆可愛的小酒窩。
兩人擡腳往裏走，步伐一致。
喬楓晚今晚難得拉直了頭發，潑墨般的烏發斜分，身上是一件暗紫色的吊帶抹胸A字連衣裙，設計雖然簡約，但細節處有輕紗設計，尤其是下半身稍顯蓬松的裙擺，給她增添了幾分小公主的氣質，這與她平時出席活動時候的禦姐風格迥然不同。
“有愛情滋潤的女人就是會變成小公主呀！”女孩子嘴比腦子快，朝著男生嘟囔了一句，“楓晚姐的男朋友好帥啊，他倆好般配啊！”
聞言，喬楓晚突然停下腳步，側過身子對著女孩子微微一笑：“他不是我男朋友。”
女孩有點錯愕和尷尬：“啊，不好意……”
喬楓晚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，調皮地眨了下眼睛：“預備役。”
“……”
被挽著手腕的某人酒窩控制不住地浮現。
＊
盛時佳婚禮的新娘不是喬楓晚，是陪伴在他身邊多年的秘書梁曉潔。
蘇積成對新娘知之甚少，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，是在請帖上看到的，當晚睡覺前，他靠在床頭，還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好久好久。
“梁，曉，潔。”他唇角勾起，“真好。”
其實，只要不是喬楓晚的名字，那個空缺，是誰的名字他都覺得很好。
來的路上無聊，喬楓晚跟蘇積成簡單介紹了一下梁曉潔，她是個低調又溫柔的姑娘，陪伴在盛時佳身邊多年，在工作上她是他的左右手，在生活上盛時佳把這姑娘當女兒寵，就連這場婚禮，盛時佳也沒讓梁曉潔操一分心，細致到婚禮現場地毯的花紋，都是盛時佳按照梁曉潔的喜好，經過反覆挑選決定的。
喬楓晚是真的很為盛時佳開心，她不是機器人，她知道盛時佳曾經對她的心思，但她的心早已在認識盛時佳之前，完完全全交給了另外一個人，就算那個人一聲不響地離她遠去，她也做不到愛上別人。她曾刻意與盛時佳保持距離，可盛時佳就像個黏人的口香糖，一旦粘上，就怎麽都甩不掉，漸漸地，喬楓晚發現，盛時佳對她的感情好像變了，從青春時期的懵懂愛慕變成了事業上的患難與共，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也變成了說不上三句話就互懟的模式。
在外人看來，喬楓晚是天選之女，是錦鯉轉世，出道第一部電影就拿了最佳女配角，之後更是一路扶搖直上，直達演藝事業的巔峰。
只有喬楓晚自己知道，她當初之所以能夠重新回到劇組，靠的可不單單是自己的努力，盛時佳幫了她不少。這個世界具有兩面性，一面“殘酷無情”，一面“市井又有人情味兒”，盛時佳作為一個生意人，深谙“市井之道”。
一次意外，喬楓晚知道了盛時佳對她的“幫助”，盛時佳以為她會跟自己大吵一架，結果她格外“清醒”，還說為了不辜負他的付出，她要更加努力，讓他的付出獲得更多的回報。
多年後，喬楓晚用努力與天賦兌現了自己的承諾。
婚禮邀請的人雖然不多，但該有的程序一樣不落，良辰美景正當時，一對新人是今夜的主角，就算是影後，也不過是最美的陪襯，作為陪襯的喬楓晚很是開心自得，她舉著高腳杯，站在花園不顯眼的角落，有人過來她就寒暄兩句，沒人的時候她就跟蘇積成聊天，大多數時候都是她在說話，沒什麽邏輯的說著這些年盛時佳對自己的幫助。
蘇積成靜靜聽著，心裏酸脹酸脹的，心疼、羨慕、嫉妒、後悔……很多情緒糾纏在一起，怎麽解都打不開。
前方的拐角處，蘇積成看到一個身影，他看向正在跟人打招呼的喬楓晚：“我去個洗手間。”
“好。”
*
洗手間裏，盛時佳擦幹手，下意識去口袋裏摸煙，手指在伸進口袋的那一刻微微一頓，而後，掏了出來。
“在找這個？”身邊，有人遞了一支煙過來。
盛時佳看清來人，一點不都驚訝，似乎知道他會跟過來，他搖了搖頭：“不用了，我答應了曉潔要戒煙。”
蘇積成沒說什麽，把煙放回了盒子裏。
盛時佳睨了一眼煙盒：“你現在也抽？”他記憶中，品學兼優的學弟是不會有這種不良嗜好的。
蘇積成搖頭：“專門為你買的。”
盛時佳狹長的丹鳳眼微瞇，他斜靠在洗手臺上，抱著手嗤笑一聲：“學弟對我的報答未免也太廉價了？”
蘇積成對盛時佳的冷言冷語視若無睹，不得不承認，眼前的男人和喬楓晚很像，不管是思維方式還是說話風格。
他淡然地將煙放進口袋：“我欠你的太多，這輩子都還不完，真的謝謝你。”
當初，他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樣的心態，在離開前去找過盛時佳，讓他幫他照看好喬楓晚。
彼時，盛時佳仿佛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：“是我耳朵有問題嗎？你讓我去照顧學妹？”這不是相當於把自己喜歡的人拱手送到情敵的手中。
蘇積成點頭：“學長，加個Q·Q吧！”
傲嬌如盛時佳竟然沒有拒絕蘇積成的請求，直接在對方的手機上輸入自己的Q·Q號，事後他想了很久，竟不明白自己當時是喜歡喬楓晚，還是喜歡蘇積成喜歡的喬楓晚。
*
花園裏偶爾有笑聲傳入洗手間，盛時佳餘光瞥了眼外面，他站起身，又沖了一下手，水聲嘩嘩，和著他不輕不重的聲音：“男人之間，別說什麽謝不謝的，矯情死了，當年我喜歡學妹的，與其說是你拜托我，不如說是我趁虛而入，只不過，她為你建造的城墻太過堅固，我怎麽都攻破不了。”
他擦幹手，路過蘇積成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我知道你本來就要回國的，放出我和她在一起的虛假新聞也是為了逼你一把，學弟，我知道你這些年盡量在找十全十美的方法，可以讓所有人不受傷，可感情有時候要的就是沖動，別再讓她等你了。”
“從這一刻開始，我要撒手不管了，你自己的人，自己看緊點，不要再讓她深夜發酒瘋打擾我。”說到這裏，盛時佳突然笑了，蘇積成第一次見學長笑得這麽溫暖，“我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，她打擾我，我也不會理她的。”
“對了，我現在要帶著曉潔去趕飛機。”在婚禮現場撇下所有嘉賓，自己跟新娘連夜度蜜月的，除了盛時佳，估計沒有第二個人做得出來，蘇積成失笑，真誠祝福：“好好享受。”
盛時佳已經走出洗手間，他沒有回頭，只是擡手晃了晃手，瀟灑地回了句：“拜～”
拜～
是對身後之人的告別，更是對曾經的自己在告別……
＊
回去的路上，這次車子沒有半路拋錨，但喬楓晚卻選擇在半路下車。
她脫下高跟鞋，換上了一雙運動鞋，挽著蘇積成往家的方向走。
今夜的話題似乎繞不過盛時佳和梁曉潔了，兩人說著說著，又說回那兩人：“他啊……早就對曉潔情根深種，只是自己傲嬌，不願意承認罷了，要不是我給曉潔支招，讓她辭職失蹤，他到現在可能都不敢面對自己的真心。”
蘇積成有些驚訝。
下一秒，他的驚訝被人說了出來：“很吃驚吧！想不到我還是個做紅娘的小能手？”
今晚的喬楓晚心情格外好，說話的語調似乎又回到了當年，蘇積成心頭一軟，沒忍住輕輕揉了揉喬楓晚的頭心：“機靈鬼！”
這個動作讓喬楓晚有些晃神。
趁著喬楓晚晃神的功夫，蘇積成脫下外套，搭在了喬楓晚肩頭，西裝阻隔了秋風，為喬楓晚築起溫暖的城墻，而她心底那道為蘇積成築起的城墻，正在一點點融化。
“蘇積成。”
“嗯？”
“我問你，你當年離開之前，是不是去找過盛時佳？”
蘇積成點頭：“你都知道了？”
喬楓晚擡手拉了下肩頭的西裝：“差不多吧，我有次喝醉了，不小心瞟到盛時佳的Q·Q對話框，我就逼問他怎麽回事，他就全盤托出了。”
說完，姑娘表情一派自然，擡手摸了摸鼻尖。
蘇積成知道她在套自己的話，卻不拆穿：“我怕我走了以後沒人照顧你，所以就去找了他。”
喬楓晚瞪了他一眼：“你有病吧，哪有人把自己女朋友往別的男人身上推，還是個對她有意思的男生。”
蘇積成笑了：“可能是一場賭博吧，我覺得你不會喜歡他這種類型的。”
喬楓晚楞了一瞬，輕輕推了蘇積成一把：“好啊，蘇蘇貓，我發現，你有點腹黑哦！”
蘇積成站定，握住了喬楓晚推他的手，他感覺自己有點暈，被某人一句久違的稱呼弄到暈頭轉向。
“晚晚。”他輕喚。
有風過，帶著秋夜的涼，落葉從蘇積成的肩頭拂過，慢悠悠落到地上，與地面來了個輕吻，枝頭月色溫柔，連帶著男人彎起的眼眸中也充盈著柔情。
喬楓晚的手被溫暖包圍著，她緩緩擡眸，恰好對上那雙深情的眸子，明明知道男人要說什麽，她卻依然控制不住地心悸。
“嗯？”她語調微揚，帶著小酌後的微醺與暧昧。
男人靠近一步，低沈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：“我可以追你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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